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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芭比》关于女性主义的三次觉醒

时间:09-29 来源:休闲娱乐 访问次数:223

《芭比》关于女性主义的三次觉醒

《芭比》是一部神奇的电影。它是荒诞的,冒着粉红色泡泡的Barbieland里发生的一切都无视物理定律;它又是真实的,男性凝视、母职束缚、“爹味”说教…现实世界中的种种女性困境在110分钟里被悉数呈现。它无疑是一部商业电影,360度无死角的宣传造势让这个暑假变成了粉色;却同时被注入了作者电影的精气神,镜头语言中处处流淌着葛导充满思辨的知识分子气质。芭比掀起粉色风暴,主演罗比在宣传期把自己打扮成真人芭比,换了几十套衣服Barbie,这个在现今社会作为男性凝视下女性刻板印象出现的“反女权”符号,以它为核心展开的电影,却成为了一部注定被反复讨论的当代女性主义电影。但我又觉得,单用“女性主义”去定义这部影片,把它说小、说窄了。在葛导的镜头下,披着喜剧外衣的芭比,包藏着颇为严肃的内核。除了女性主义,关于存在主义、权力意志、甚至消费主义也都有探讨。看到最后你会发现,影片对父权社会的批判、对存在主义的追问、对自由意志的探讨,已经超越了性别的框架,变得普适。也可以说,《芭比》对女性主义、女性身份的探讨摆脱了传统二元对立的窠臼,而拓展到更广泛的语境。在我看来,这种拓展,就是在由浅及深、由表及里的女性意识的三次觉醒中完成的。01第一次觉醒:挣脱母职束缚女性主义的第一次觉醒源于芭比的诞生。是的,芭比这个如今保守诟病的刻板女性形象,最先是作为一个带有先锋女性主义的符号被创造出来的,在创造它的时代具有强烈的进步意义。这一点在影片的开篇就已点出。影片开头对2001太空漫游的致敬桥段,无疑给所有迷影一族带来莫大惊喜,更是影片颇具巧思的第一次点题。“芭比”的横空出世,与《2001太空漫游》中“黑方碑”的出现本就有异曲同工之妙。后者为人类带来文明的启蒙,而前者则让女性摆脱母职的束缚。《2001太空漫游》中的“黑方碑”与Baribie的横空出世形成互文曾经,小女孩们只能在摆弄各种布娃娃玩具的游戏中扮演妈妈、保姆,习得养育的技能,似乎生育是女性的“天职”,成为妈妈是女性从小就要精通的唯一功课。而芭比的出现告诉女孩们,女孩可以美的那么张扬、那么自信;女孩可以不只是母亲,更可以是科学家、律师、医生、航天员、总统…womencanbeanything。而在我看来,更重要的一层指向在于,芭比作为一个玩偶是没有生殖器官的。这暗示着,芭比的美不为迎合两性关系中对女性“应该是什么”的期待。这种美挣脱了男性凝视,不再是两性关系中谋求“权力”的工具;这种美不具有功能性、社会性,不关乎男性,只关乎自己,只取悦自己。女性是独立的个体,不是行走的子宫,不是肤浅的皮囊;女性的美可以仅仅是美,而不是任何其他。而这层意向,也在影片之后芭比来到现实世界中的台词里被点出。来到真实世界的芭比向挑衅自己的男性说明自己没有生殖器官到这里,电影文本点出了女性意识的第一次觉醒。不只母亲,womencanbeanything.在上世纪50年代,如此的观念输出还是颇具划时代意义的。即使放在当下也并不过时。如今,大部分女性看似已拥有职业自由,但女性所遭受的隐形歧视、特别是履行母职所带来的职场歧视仍广泛存在,只不过更隐蔽、更难以察觉(正如在电影中,Ken遇到的白男高管说的,我们还在贯彻父权制,只不过隐藏的更好了)。挣脱包括母职在内的女性身份绑架,路还很长。02第二次觉醒:回归真实自我冒着粉色泡泡的Barbieland是一个实打实的童话世界。芭比们是城市的主人,每天在无忧无虑中醒来,美美相聚,夜夜party,甜甜睡去,再醒来重复这美好的一切。在这里,Barbie们可以毫不费力地拿到诺贝尔奖、毫不费力地成为精英。在高饱和度塑料色彩和故作夸张的表演冲击下,一切失真的不像话。直到我们的主角Barbie想到了“死亡”。在这个粉色乌托邦里,“死亡”是格格不入的,或者说,思考是格格不入的。我们的芭比应该不需要思考而永远完美下去、快乐下去,人生有终点?完美有终点?这不可能。从“死亡”开始,Barbie又受到了橘皮组织、扁平足的接连冲击,这对于生活在粉色泡泡中的完美芭比来说,是致命的打击,但也是她与真实世界建立连接的开始。Barbie发现自己成了扁平足惊恐万分芭比终于意识到,快乐是会停止的,衰老是必然的,人是不完美的。最终,Barbie在经历了真实世界的种种后,选择做回真正的人,学会流泪、学会愤怒,学会接受自己和世界的不完美,去感受真实的美好和痛苦。Barbie感受到了真正的情感,学会了流泪故事进行到这里,可以看作是制片方对“芭比”深化了女性刻板印象、制造女性焦虑等种种批判声音的自省和回应。Barbieland中芭比们没有止境的快乐、毫不费力的完美,和生活的真相没有半点关系,反而成为一个不切实际的“标杆”,逐渐演化为跋涉在真实世界泥沼中的女性焦虑的源头。更重要的是,这些完美和快乐都是被塑造、被设计的,是充满着塑料感的,它们的本质是虚妄、是无意识。芭比们缺乏了真正的灵魂。于是,芭比所承载的“Womencanbeanything”,变得太过轻松廉价,从带领女性冲破桎梏的号角,异化为制造女性焦虑的“KPI”,成为套在女性身上的另一种束缚。而《芭比》中女主角的出走,就代表着打破这种伪装成“完美”的束缚,挣脱虚妄的美好,回归真实的自我。这个“自我”没有单一的标准,她是多元的,她可以不美丽、不优秀,甚至充满痛苦,最重要的,是这一切都来自真实的思考和真切的情感。这种对真实自我的关照,在葛导的处女座《伯德小姐》中已经做了表达。Barbie葛导的处女座《伯德小姐》的经典对话这同时是一场芭比的存在主义危机。而学会了思考就是芭比认清自我价值的开始,它在芭比世界的虚妄的光鲜上撕破了一道口子,露出了生活的真相,接近了存在的意义。这样的设定,暗含“我思故我在”的存在主义哲思。世界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就是看透了生活的本质之后,仍然热爱生活。这句被用烂了的罗曼罗兰名言,用来形容出走的芭比,却也是合适不过。故事进行到这里,女性自我意识的进一步觉醒达成,Womencanbeanything,但最重要的,还是成为“自己”。拥有选择的权利,比选择什么更加重要;接纳自己的不完美,与自己的身体与灵魂和解,比拥有完美的虚妄,要重要的多、也珍贵的多。03第三次觉醒:颠覆父权压制这场觉醒是在与Ken的互动中共同完成的。Barbieland中由女性主导的“母系社会”和现实世界中“爹味十足”的“父系社会”形成了有趣而辛辣的对比。Barbie在Barbieland是绝对的主人,出走现实后却被无处不在的凝视与嘲弄弄得浑身发毛;而处于依附地位的Ken,看到男性主导的现实世界深受鼓舞,将Barbieland改造成男性当道的父权制Kendom,将Barbie们洗脑成自己展示“阳刚之气”的顺从。Ken将自己改造成充满有毒“阳刚之气”的Kendom头头而最终,Barbie在现实世界母女的启发下,“用魔法打败魔法”,对被洗脑的Barbie们“反洗脑”,并利用“普信男”们的幼稚、傲慢、冲动、好战,上演了一场打破父权制的夺权好戏。魔法的核心,就是网上疯传的这段慷慨陈词,虽有些“直给”的说教,却也结结实实地道尽了现实中的女性困境。好戏的最后,Barbie说:“It’snotBarbie‘sken,it’sBarbieandit’sken”。Ken,你该放手,去找真正的自己吧!很多人觉得这个结局处理得过于中庸,是一种并不彻底的“革命”,是女性主义的妥协。但在我看来,这“温柔一击”巧妙地将对父权制的探讨上升到新的、更广阔的层面,也体现了真正的女性主义所具有的善意和包容:这里的父权,是一种泛指,本质是指向权力的失衡,是一种强制或不自觉的依附和被依附、掌控和被掌控。它并不局限于性别,任何性别都能成为“父权”的受害者,任何性别也都能成为“父权”的加害者。在父权制的束缚下,人的价值感被异化为权力的予夺。这种加害,在现实中则主要体现为对女性的剥削。而在Barbie看来,Ken某种程度上亦是父权压制的受害者,这种压制的结果是他自我的迷失,认为自身的价值只能依赖于Barbie,也就只能在“Barbie爱我”和“我控制着Barbie”两个极端中不断拉扯。Barbie让Ken去找寻自我,就是让这个同时兼具父权制“受害者”和“加害者”的形象,像所有觉醒了的Barbie一样,去对抗不对等权力的束缚,做回自己——真正的平权不应以挑起男女对立为目的,而应谋求权责的对等;对父权压制的反抗可以无关性别,甚至超越性别,适用于任何形式的剥削与被剥削关系;最终,自我价值只能依靠对自身的苦苦求索方能实现。至此,女性主义的第三次、也是更广义、更高阶的觉醒达成。这三次觉醒,也在层层嵌套中递进:只有正视内心、回归自我,才能彻底摆脱包括母职在内的所有对女性强加的束缚;而只有有意识地对父权压制保持警醒,才能让包括女性在内的所有人争取到做回自己的权利,获得真正的自由。在向内(回归自我)和向外(反抗父权)的两个维度,芭比都给出了良好的示范。当然,Barbieland中对父权制的颠覆来的也确实过于童话、过于容易了些,一通站桩式的说教输出就大功告成。现实中,千百年来形成的权力秩序别说颠覆,正视个中问题就谈何容易。这也是很多人对电影有所诟病的点。但我觉得,祈望一部商业电影去解决如此复杂的问题并不现实,Barbie无疑开了一个好头。它的商业外壳让这种发声传的更远、更广、更有力,它用轻松但并不轻浮的方式抛出了问题并进行了并不肤浅的探讨,以一种外柔内刚的巧妙姿态,架起了沟通的桥梁,让更多人看到、听到。这本身就代表着进步。那就让这样的进步来得更多、更快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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